许子旌沧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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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每个喜欢我的读者一大口么么哒!ヾ(✿゚▽゚)ノ
希望让自己写故事的技巧和心力都更成熟一点。🐯

【风景元林】到夜色深处去

流浪吸血鬼混血元×病弱牧师墨

双向救赎 7k+

都是异类,驯化与被驯化,开放式结局


“我在走向地狱的途中

在白色的死神家里做客。

我多情的人啊,在世上

你不要对任何人作恶。”

——阿赫玛托娃《我的夜晚是对你的狂想》



00

“你到末路了。”

“你们都是。”


01

“你想要更多的鲜血吗?”

张嘉元睁眼时,面前的人这样问他。

此时是深夜,街角的巷子只有一盏路灯,昏暗残破,背靠着的水泥墙面斑驳陆离。

张嘉元第一时间警惕后退,背后并没有路,只有坚硬冰凉与后背愈加贴紧的水泥墙。

张嘉元昨晚太疲惫了,他靠着墙就这样蹲坐着睡着了。

此时他掌心紧贴墙面,胳膊上肌肉绷紧,梗直脖子,狠狠对来人嘶声,露出尖利獠牙,做出凶狠姿势。


来人并没有被吓走,他一只脚踩着一块建筑废料,胳膊肘搭在膝盖上,手一晃一晃抛着个东西,似乎是钥匙串。


“你想要鲜血吗?”

对面那人再次发问,不急不缓的,甚至有些温和。

张嘉元的瞳孔有点溃散了。

他身上还缠着带血的绷带,脖子上的项圈流淌着夜的颜色。

他昨夜并没有进食,碰到猎人后开始逃跑,而今体力用尽,腹内依旧空空。

昨夜,以及之前的无数个夜晚,他都在奔逃,逃避吸血鬼猎人,逃避天敌,逃避同类。

你是一条野狗,你是一个异类,无处可以容下你。天大地大,你却只能无尽奔逃。


“我说,你到底要不要血?”

那人终于不耐烦了,一把把钥匙收回,攥在手里两步就凑上跟前。

他捏住了张嘉元的下巴,另一只手非常利落一抖,露出瑞士军刀。

作势就要往自己胳膊上一割。

张嘉元慌张偏过头挣开,一只手推开那人。

那人瘦得很,一推就推开了。

小刀却已经划破了那人的胳膊,很浅一道,渗出几颗血珠。

血红现于视线,腥味刺入鼻腔。

张嘉元瞬间睁大眼,身体僵住。

继而他双手捂住嘴,死命挣扎,开始干呕。

“你怎么回事?”那人有些好笑,“你不是吸血鬼吗?”

他又指指自己:“我,一个好心的,帮迷路饥饿的小吸血鬼朋友饱餐一顿的,牧师。”


张嘉元看了一眼他脖子上垂下来的黑十字吊坠,心想你玩我呢。


02

张嘉元今夜第二度醒来时是在牧师家里。

天依旧没有亮透。

黎明的薄光透过窗帘隐隐约约照射进。

牧师心情很好的在阳台提着长柄花洒浇花。


“水。”

张嘉元喑哑开口。

他有着很低沉好听的嗓音,此刻在长久的疲惫与饥饿折磨下显得无力。

“水什么水。”牧师放下花洒,头也没回,“你一个吸血鬼不喝血,喝什么水。”

张嘉元低下头呢喃一会。

“我不喝人血。”

气息很稳的一句,带着些争辩与委屈。


牧师似乎听到什么好笑的,转过身看向他。

张嘉元终于在微弱得有些凄惨的光下眯着眼看那人。

那人长得很瘦,全身上下没多少肉。

一双眼睛亮得惊人,总感觉里面无时无刻不想着什么坏主意。


张嘉元看向四周,客厅最中央的墙上是个黑十字架,往下的桌子上摆着水果,乱七八糟插着刀,还有毛线针。

桌角趴着只黄狸花猫,推着毛线团。再往下是红色毛线地毯,像是自己织的,再旁边就是破了两个洞的沙发,上面躺着张嘉元。

张嘉元手指捻起搭在肚子上的毯子,上面织了朵丑丑的小黄花,琢磨着这个会不会也是这个牧师自己织的。


“你真不喝人血啊?”牧师已经走近,手臂的伤口完全没有包扎,还没结好疤,一按还是能渗出小血珠。

张嘉元瞬间又捂住了鼻子,身体剧烈起伏,却不敢看他。

牧师盯着他看了一会,耸肩转身。


几分钟后给张嘉元扔过来一只刚拍晕的兔子。

“快点吃,血别搞到我沙发上,没钱买新的了。”


张嘉元急促吸完兔子血,再起身时天光已经大亮了。

牧师头枕胳膊躺在阳台摇椅上摇晃,眯着眼睛舒适得很。

“我以为你还要接着睡呢,吸血鬼还能白天活动啊?”牧师都没睁眼,一伸手,“林墨。”

张嘉元愣一下,意识到这是牧师的自我介绍,忙把手往身上擦擦,递过去:“张嘉元。”


“起了个人类名字。”林墨挑眉。

他又指指张嘉元的胸口:“你的伤,怎么来的?”

张嘉元才意识到自己的绷带全被换了,换上了干净的布料,还套了一件外衣。

他摸摸自己的伤,这是经年累月和猎人打斗,还有和同类吸血鬼博弈,留下来的伤。

有的淡了成了疤痕,有的在昨夜还在流血。

他不知道怎么跟这个牧师解释,自己是一个奇怪的异类。他也不懂这个牧师是要杀自己,还是要救自己。


两人对望,同时发问。

“你白天也能走动?”

“你为什么给我兔子?”


“我是吸血鬼和人类的混血。”

“我是神与恶魔的混血。”


异口同声。

张嘉元震惊抬头。

林墨却懒洋洋站起身,猫儿推开毛线球,叫一声扑倒他怀里。

林墨撸着猫,在阳光之下开口:

“我想说,小吸血鬼,我可以养你,不用逃离了。我不算人,你可以喝我的血。”


03

张嘉元就这样住在了林墨的小屋子里。

一个吸血鬼,住进了牧师家里,还是一个告诉他,愿意被他吸食血液的牧师。

这种感觉很奇怪,他好像没有交出根底,可是林墨也不问,仿佛洞察一切,又仿佛什么也动摇不了他。

林墨每天浇浇花,撸猫,打打毛线。偶尔会去村民家,帮忙除去邪祟。


张嘉元配合着他的时间,早上起床,煎蛋加培根,林墨很受这里居民爱戴,鸡蛋和特产一篮子一篮子送来。(他还救过一个叫伯远的公主,伯远的追求者们天天给林墨成筐成筐送土鸡蛋。)


林墨第一天问他,吃鸡蛋吃生的还是熟的,张嘉元有自己的固执,说当然吃熟的,人类吃的他都吃。

林墨挑挑眉,潇洒演示了在石锅上磕鸡蛋撒盐和煎培根,后来林墨就天天让张嘉元来做饭。

张嘉元做好早饭,成堆的鸡蛋和培根,吐司面包,偶尔是麦片粥。猫儿是牛奶。

林墨从来没有嫌弃过他的手艺,反倒有些意外:“你居然没有煎糊。”


早上不会有什么事务,林墨抱着猫浇花,他浇花的势子正得很,可花儿旱的旱死涝的涝死,活着的都是杂草。

张嘉元受不了,接过长柄水壶,揽过浇花业务。林墨也不争辩,撸着猫靠着门槛,看着张嘉元的背影。

慢慢的,阳台的花花草草,甚至半死不活的葱,都给张嘉元整活了,像是在命定的枯萎中争到了生机。


林墨杂物里有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

比如照相机。

那是个奇怪的玩意儿,发出刺眼的闪光,拍出黑白的照片。

林墨喜欢躺沙发上捣鼓。

张嘉元在捣碎小饼干,给猫儿喂食。

他对着张嘉元,按下快门。

张嘉元本能抬起手臂格挡,却没有露出獠牙。

有人说,照相机会把人都魂魄收走,也有人说,那是对付吸血鬼的武器。

林墨笑起来,他笑得很夸张,在沙发上打滚,本就破了两个洞的沙发更加吱呀作响。

张嘉元丢开猫盆,扑过去:“你干什么呢?”

林墨笑到打嗝,却没有放下相机:“我想拍你,我想记住你,我想留住你。”


林墨还会织毛衣,歪躺在沙发上织。

张嘉元抱着猫,缠绕好被猫滚乱的毛线球。林墨摸摸他的头,张嘉元却有些排斥。

当年母亲也是这样摸他头,然后再也没有回来。


下午的时候,偶尔会有村民来找。

这不是个很太平的地方,时不时会有怪物,叼走村民的羊。

林墨出手很利落,他平日的懒散病弱似乎只是个假象,他很轻易挥手就能解决那些怪物,甚至是毫不留情面的,化成灰烬。

在回来的路上,他会咳嗽,无关风寒的咳。

张嘉元扶着他,能感觉到他的瘦,瘦骨嶙峋的。


到了晚上,张嘉元还是会饿。

他的本性还是会苏醒,他在那破了两个洞的沙发上蜷缩,一颗一颗流汗。

林墨会坐在他身边,一手撸着猫,一手递到他跟前,露出白皙胳膊,也不看他,也不说话。

张嘉元会坚持一下,最终还是会瞳孔溃散,拉过林墨的手,刺入獠牙。

不久之后,这个画面又会变成,林墨坐在沙发上,张嘉元枕着他的腿,闭着眼睡觉,猫儿扒拉着沙发。


日子一复一日。有一天,猎人上门了。


那是个非常平常的午后。

张嘉元很恍惚,他已经会感到“平常”这个词了。

在之前无尽的逃亡与挣扎中,平常是个奢望,和躺在沙发上看夕阳一样的奢望。

林墨开了门。


“牧师你好。”门外的猎人很年轻,虽然他的银色子弹可能沾着不少血。

他这样彬彬有礼地开口:“最近吸血鬼又作乱了,希望没有影响到你吧?”

他朝屋子里面望了一眼。

张嘉元就缩在沙发上面,紧紧抱着猫,一动不敢动。

“当然没有。”林墨靠住门框,彻底挡住猎人视线,“我连吸血鬼长什么样都没见过。”

“怎么会。”年轻猎人朝他笑笑,“谁不知道您是这里最厉害的牧师呢,您杀死的怪物比我们多得多。”

他低下头,看向林墨胳膊。

林墨的胳膊上缠了一层一层绷带。

“您受伤了吗?”

林墨已经出现不耐烦:“你说的,我是个厉害的牧师,我天天忙来忙去,当然会受伤。”

“那告辞了。”猎人点点头,“有吸血鬼的信息请一定告诉我们。”

他走出两步,又回头,扫向林墨的胳膊,又望向里面,透过窗户若有所思盯向沙发。

林墨哐得一声关严了门。


那天晚上,张嘉元的饥饿比往常还要折磨人。

林墨解开手上绷带,可是张嘉元无法满足。

他的情绪出现了更多的暴躁,瞳孔更加扩散。

林墨拍着他的背,试图安抚他。

张嘉元突然望向林墨,眼神一会昏沉一会清明,林墨直直望向他,不回避。

张嘉元扑过去,抱住他,将林墨压在沙发深处,他在林墨脖子那里磨蹭,吸食脖子上的血液。

肌肤温热,獠牙露出。

林墨叹了口气,回手搂住了他。


吸血鬼吸食人类血液,咬住脖子,这是一个标记。

可是一个吸血鬼,向牧师索要了标记,没有人知道这说明什么。


04

第二天醒来时,林墨躺在沙发上。

张嘉元蹲在旁边,小心翼翼,像一只被雨淋湿的狗狗。

林墨叹气坐起来,摸着脖子,那里已经被简单包扎。

林墨沉默一会,又说:“我记得混血智商应该不低啊。”

张嘉元茫然望向他。

“你在想什么?”

张嘉元呢喃,又低头:“愧疚。”

“那你应该去给我做早饭。”


张嘉元终于内心不安,或者天生的性格养成,他开始主动和林墨谈自己的身世。


张嘉元一出生就很强,各种意义上的强。

吸血鬼中找不到第二个同他一样俊美白皙的存在,他是最俊俏的午夜绅士,是最年轻漂亮的新生代,在天地雕琢出的最杰出工艺品。

他不是一个绣花枕头,他的力量在同类中惊人的恐怖。力量,敏捷,判断力,赛过雄狮,赛过猎豹,赛过一切吸血鬼。

但他注定是个异类。

因为他是人类与吸血鬼的混血。


张嘉元的父亲是个吸血鬼贵族,母亲是个人类。

父亲总是一袭黑衣,领子高高竖起,阴郁脸色,他总是不见踪影,每月来得很少,后来终于厌烦,没有回来过。

母亲很温柔,却不爱说话,有一天她摸摸元儿的头,再也没有回来过。

从此他再也不喜欢有人摸头,害怕摸摸头后就又是不动声色别离。


后来张嘉元一个人生活,注定像个异类般生活。

一个捕食者与被捕食者的血脉。

你再俊美再强大,你也是个罪孽,是个异类。

注定要被放逐,要被驱赶。


张嘉元没有办法像普通吸血鬼那样,去吸食人类的血液,去夺取人类的生命。

他又没有办法像人类那样生活,他每个午夜都会升起最原始的对血液的渴望。

他只能离群索居,去捕食兔子,捕食鸟类。

吸血鬼同类不接受他,人类害怕他。

更要命的是,吸血鬼猎人开始频繁找他麻烦。

长期对血液的匮乏饥饿,让他的力量消失,他无法与猎人对打,哪怕是混血,也依旧害怕银色的子弹。

他只能不断奔逃,不断奔逃。


他无法诉说自己的坚守。

他与天地没有同伴,他在力量的恐怖上,却又因不合群和坚守导致削弱力量。


我想当个好人。

这就是他不想说出口,却每一分每一秒都在做的事情,是他走到今日的指向标。


一句难以启齿的话。

我是个吸血鬼,我是个异类,可我想当个好人。


早餐已经做好,过量的培根与煎好的鸡蛋。

摆放在桌子上,猫儿跳上桌子舔着牛奶。

林墨在阳台浇花,长柄喷壶要戳到那好不容易长好的小葱。

张嘉元从后面走过去,很轻地抱住他。


林墨很瘦,张嘉元的胳膊能圈紧他的腰。张嘉元比林墨高,下巴能搭在他的锁骨,呼吸就喷在脖子上,他的脖子上还包着绷带。


此间非常安静,只有猫儿吸食牛奶的声音。

以及呼吸与心跳。

林墨知道他有话要说,放下花洒,等着他。


半晌后,他的声音微不可闻。

“我想去找找看我母亲。”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你想去哪里?

你不是吸血鬼,也不是人类。

你有你愚蠢的坚持。


你不是人类,你做着神明的使者,却救了一个吸血鬼。

你也有你愚蠢的坚持。


林墨终于叹口气,转过身望着他的眼睛。

“你可以去找你的母亲。

你也不要对我有愧疚。”


05

张嘉元对母亲的印象不多,却幕幕深刻。

他还记得母亲最后一次离开时,穿着紫色碎花长裙。

一生中难以企及的温柔。


林墨收拾了行李,带了照相机,毛线团,毛衣针,还有一只猫。

他愿意陪张嘉元去寻找。

他在出发前把整个村子画上了一个巨大的圆圈,火焰在线条上升腾,怪物在圈外颤抖。

他有着比张嘉元想象中更可怕的力量。

虽然画完后他咳得更厉害了。


张嘉元本来准备像自己来时一样,孑然一身出发。

但是林墨利落丢给他一只鸡,“你是个人类,我也是,我们都需要吃饭休息。”

于是这个吸血鬼和牧师,白天赶路,夜晚休息。

在夜晚时,一起睡觉,或者望着苍穹的星光。

张嘉元比他高,很窄的一张床,呼吸相拂。


“你有过喜欢的人吗?”林墨闭着眼睛问。

张嘉元一愣,在他长久的独居生活里,有可爱的小吸血鬼送过他花,转眼就被长辈踩碎。有漂亮的吸血鬼抛给他媚眼,又深知他的身份,一笑后满不在乎走远。人类偶尔会见到并惊叹他的被过分偏爱精心雕琢的脸,但在见到他的斑斑血迹后又会尖叫逃离。

“喜欢”是个久远而缥缈的词,与“平常”一样。

可他已经得到平常了,他还想得到喜欢。

于是张嘉元转过身看向林墨,而林墨闭着眼睛不说话,他便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那你有长久注视过的人吗?”林墨又问。

张嘉元看着林墨的侧脸,心想有的。

他点了点头,又想到林墨看不见,就开口:“有的有的。”


林墨睁眼:“谁?”

“你。”


林墨半起身,盯着张嘉元看着半晌,又嗤笑一声躺回去。

“因为你就认识我。”


这倒不假,张嘉元心想。

却并没有想深。


距离记忆中的故乡只有半日路程了。

张嘉元站上山坡,可以望见城市的尖角。

他小时候住在那座城市里,后来被带回吸血鬼地盘,再后来又跋涉到没有故土。


只剩半日路程了。

猎人来了。


还是那个年轻的猎人,握着银色弹匣。

身后是更多的猎人。

年轻猎人开口,似是一声叹息:“牧师,我没有想到你会藏匿一只吸血鬼。”


天色逐渐暗沉,有星子开始出现。

张嘉元露出獠牙,保护者的姿态。

越来越多的猎人围过来,再强大的吸血鬼也逃脱不了银色子弹的穿击。如果他今日死在这里,那就是埋骨在这个沙漠。

可惜他还从来没有停留在别人心上。


林墨晕倒了,毫无预兆的。


06

在把张嘉元领回家之前,其实林墨已经对他观察很久了。

那时他结束了一晚上的巡视,冷不防在水井旁撞见一只吸血鬼。

小吸血鬼很高,瘦却有肌肉,裸着上半身,在打水洗去身上的血迹。

他洗得特别认真,还用袖子擦了擦。

林墨觉得有趣,多看了两眼。

他没有立即抓捕,本能觉得这只小吸血鬼与众不同。


第二天,他又见到了小吸血鬼。

还是在这个水井旁,摇着木杆打水,旁边是一只吸干了血的兔子。

不会有吸血鬼爱喝动物血,那是无能者的代餐。

而这个吸血鬼有着完美的身材,很敏捷流利的动作,不像是个无能者。

总不该是个和平主义的吸血鬼。

林墨这样想着,又观察了下去。


在此之前,林墨已经看过无数只吸血鬼了,连吸血鬼的祖先他也见过。

换句话说,他是神与恶魔的混血,在这个人间待了很多很多年了。

他做着牧师,看似无所事事,实则无所事事。

他自己生活并不算合意。

觉得人间也挺无趣。

可是天使不接纳他,恶魔会鄙夷他。

他的煎蛋总是忘撒盐,他的培根总是煎糊掉。

他一个人生活不好,可是他帮助再多人,他也还是一个人。


他在灭怪物时候,也会迷茫,我杀的是谁,我用的又是谁的力量?

我杀的是怪物还是同类,我用的力量是神明还是恶魔,我是谁的异类,又是谁的圣火。

他在迷茫中度过了漫长的岁月。

直到偶然撞见张嘉元。


从水井初见开始,他慢慢观察起这个小吸血鬼。

他的能力比小吸血鬼强很多,虽然不显山不露水。他在暗处瞧着,小吸血鬼没有注意到他。

这个小吸血鬼叫张嘉元,并不受待见。

他骨子里是认同自己是个吸血鬼的,也认同自己是个人类,正因为他两个都认同,所以反而过不好。


这和林墨恰恰相反。

林墨不认为自己是神,不认为自己是恶魔,不认为自己是人类,他毫无身份认同,可依旧流浪人间。

他望着这个年轻漂亮的小吸血鬼,想看他的追求选择。

他甚至想过,也许可以在屋子后面圈一块地,养起兔子和鸡,欢迎这个小吸血鬼。

看也看出了缘分。


在张嘉元连续三天没有进食,被猎人追杀,逃到水泥墙角饥困睡着,而两条街外有一队的猎人时,他终于出手了。

他晃悠着瑞士军刀,割破了自己的胳膊。可是张嘉元依旧排斥人类血液。


没关系,小吸血鬼。

他想,我不是人类,你永远可以吸食我的血液。


我喜欢这个夜色。

它让我可以见到你。


07

不久之前的那个午后。

张嘉元抱着猫,缩在沙发的最里面。

他十分害怕林墨会交出他,虽然他隐隐约约感觉林墨不会。

林墨关上了门。

张嘉元还在沙发里缩着,猫儿叫一声,从怀里逃脱出来。

林墨坐在他旁边,轻轻摸着他的头发。张嘉元的头发松软而带着温度。

张嘉元摇摇头,偏过去。

“猎人想要你的命。”林墨说。

“猎人敬佩你。”张嘉元回。

林墨笑了,他摇摇头,回应这个年轻的,带着惶恐的,对力量与善恶都一无所知的漂亮吸血鬼。


“不,他们恐惧力量。

“他们只是在等着蚕食我。”

在我病弱时,等到我死后,守在我倒下时。

如果我死了,我的所有力量归你。

那时张嘉元没有听懂。


但是现在,在这个血色的黄昏后,在这个一点一点暗下的夜色中,在这个沙漠中。

他明白了。

猎人装上了银色子弹,枪口却不是对准张嘉元。

黑洞的枪口指上林墨。

林墨在短暂的昏迷后醒来,在张嘉元的身边。

他对此早有预知。

不是所有人都像张嘉元那样,对力量毫无贪恋。

猎人们很早就知道有个强大的牧师,强大却病弱。他们表面装作友好,事实上都在盘算着,盘算着他力气用尽的时候,躯体可以死亡,那力量还会留存,就是他们饕餮残分的盛宴。

他们等到了这一天。

牧师驯养了一只吸血鬼。

可惜,是个强大而肮脏的混血吸血鬼。这个吸血鬼他们忌惮了很久,没有人抓捕成功过,所幸这些天来,他很少出现。猎人们开始认定,这是个没有战斗经验的吸血鬼。

牧师对村子使用了强大的法阵,力气被消耗。

时机要到了,就要到了。

于是他们集结起来,尾随而来。

他们的银枪,对准了牧师,就等着他最虚弱的时候。


林墨挡在了张嘉元前面,哪怕他知道自己是更有利益的猎物。

张嘉元只是呆呆看着林墨。

他没有反应过来短暂的变化。

他流浪很久才遇见林墨,他像是被淋湿的狗狗,只保护你,不会对你露出獠牙,为了你也努力学好。

可是你要走了,一切都是那么无力。


我不会让你走。张嘉元獠牙再次凸显。

林墨的十字架无风也飘荡起来。

他再次重复之前想说的话。


“他们只是在等着蚕食我。

“在我病弱时,等到我死后,守在我倒下时。

“如果我死了,我的所有力量归你。”


“我不要。”

张嘉元的项圈再度流淌夜的颜色,他做出战斗的姿态。

“我只会疯掉。”


如果奔逃一生还是逃不开战斗,那所幸他还有支撑的理由。

林墨笑起来。

“也不必害怕,来,露出你的獠牙,到我身边来,也许我们能赢。”


没有人知道为什么走上了这一步。

在夜色的归途中,在绝路的归途中。


到夜色深处去。

那有我的爱人。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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